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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地砖翘了边,踩上去得溅一裤腿的水,赵叙白往外偏着走半步,把路让给祝宇:“点我呢,嫌我喝多了闹你。”
祝宇胳膊上挂着外套,整个人笑得洒脱极了:“没,我可没这样说。”
他觉得赵叙白回来后,的确跟以前不太一样了,这样也挺好,聊起来都自在,并且不管赵叙白变什么样,他在祝宇心目中都还是干净,耀眼的。
进了小区,祝宇让赵叙白先上去,说自己打个电话,下了这么久的雨,天蒙蒙亮着,还有点泛灰,赵叙白猜这人可能憋不住了,想抽烟,就站在旁边没走:“我等你。”
祝宇看出来了:“没,我不是……哎,真的是打电话,你知道的,小妍她父母。”
他口中的小妍,就是那个被他资助过的姑娘,事故发生后,祝立忠锒铛入狱,其实小妍的家属没迁怒他,只是太悲痛了,他们拒绝见祝宇,拒绝所有的经济赔偿,连祝宇送的果篮都要从楼上扔下去,直到后来,老两口在附近寺庙的义工登记表上签了名,每天烧香拜佛,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,精神好了许多。
祝宇当时反应不大,他似乎没有过多沉浸在情绪里,而是把自己掰成好几瓣使,疯了一样地赚钱,不怕苦不怕累的,什么活都干,钱便这样一点一点地积起来,像檐下的雨水,滴滴答答,竟也蓄满了一缸。
钱真是个好东西,三年,他攒了一百万,终于能有勇气再去见小妍家属,老两口请他吃了碗素面,说算了,一切都是命,你要是真的放不下,这笔钱,就给村小捐栋教学楼吧。
祝宇说,行。
他不仅捐了教学楼,他还想修路,想建图书馆,日子忙忙碌碌得挺充实,也有奔头。
可直到某个平常的夜,祝宇突然醒了,耳畔嗡嗡作响。
刚开始祝宇没在意,想着这耳鸣可能是累出来的,或者是碎银太重了,攒了没多少,就能压得耳朵发闷。
但同时,一个很古怪的念头涌来,祝宇心想,如果悲剧不可避免,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呢。
他完全压不住这念头,反复地想,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呢。
手腕上的伤,就是那会儿划的。
但祝宇不认为自己是在寻死,他哪儿有那么脆弱啊,打小就是野草般的脾气,风一吹就活泛,雨一淋便抽芽,偏那晚犯了浑,夜静得像口枯井,等回过神,指尖摸到了冰凉的窗棂,才发现自己坐到了窗边。
天上好多的星星,眨呀眨地看着他。
过了会儿,祝宇慢慢地从从窗户上爬下来了,膝盖磕了块青的,他还挺心疼地给自己揉了揉。
后来祝宇每隔两周,都会和老两口通话,聊聊最近的状况。
“奶奶白天不怎么看手机,”
祝宇笑着说,“可忙了,说好的请我吃腌萝卜,到现在都没约上。”
赵叙白沉默了下:“他们……最近还好吗?”
小妍是个苦命孩子,父母走得早,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,呱呱落地那会,妈妈为她起名叫妍心,意思是生了女孩很开心,后来墓碑上,年轻的母亲照片旁边,又多张小女孩的照片,母女俩挨着,都在笑,看着都很开心。
就是她爷爷哭得太久,眼睛不太好了,走路的时候要用个拐棍,奶奶在前面拉着他走。
“还是看不清,就剩个光点,”
祝宇说,“年初我陪着去北京,找了俩眼科大夫,都不建议做手术,说风险太大。”
他说完就笑了笑,指着赵叙白的背后说:“和平啊,你看后面树枝上,有只躲雨的小麻雀。”
——和平。
赵叙白好多年没被这样叫过了。
这个外号来源还挺逗,是因为上学那会有个合唱比赛,赵叙白理所当然地被老师推到最前面领唱,他形象好,气质好,往那一站就是漂亮小松树,演出当天,音乐老师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笼白鸽,哨音响起,扑棱棱地飞出去十几只,其中有只没飞走,在湛蓝的天空里盘旋了会儿,落赵叙白肩膀上了。
那首歌是《友谊地久天长》。
“我们曾经终日游荡,在故乡的青山上,我们也曾历尽苦辛,到处奔波流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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