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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大早，天刚蒙蒙亮，孟西洲就开着那辆二手面包车，再次来到了国棉二厂。
厂区里比昨天更热闹了。
人更多，车也更杂。
各种三轮车、拖拉机、小卡车挤得满满当当，空气中弥漫着烟味、汗味和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。
今天要处理西北角仓库和废料场的“大货”
，消息灵通的人都闻风而动，准备来抢食。
孟西洲把车停好，深吸一口气，摸了摸怀里那个鼓鼓囊囊、装着巨款的帆布包，心里踏实了不少。
一万两千八百八十块！
这就是他今天冲锋陷阵的所有弹药！
他整理了一下衣服，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精神点，然后朝着厂后勤科临时设立的“竞购登记处”
走去。
那是一个设在原来厂部办公楼一楼的小房间，门口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。
排队的人形形色色，有像刘老黑那样穿着油腻工装、叼着烟卷的老油条，有几个穿着夹克衫、拎着公文包的小老板，还有几个一看就是社会闲散人员，流里流气地插队，也没人敢说什么。
孟西洲默默排到队尾，竖起耳朵听前面的动静。
登记似乎挺简单，报个名字，留个联系地址（或者呼机号），最重要的是，要缴纳一笔“竞购保证金”
，证明你有实力参与接下来的竞价。
保证金的数额，根据你想竞购的物品价值来定。
轮到刘老黑时，他腆着肚子，得意洋洋地拍出厚厚一沓钱，估计得有两三千块，大声嚷嚷：“登记！
刘老黑！
城南废品站的！
保证金！
瞧好了！”
负责登记的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中年干部，看起来是厂后勤科的一个小头目，姓王。
王科长推推眼镜，面无表情地清点了一下钱，开了张收据，在本子上记了几笔，挥挥手：“下一个！”
刘老黑揣好收据，得意地瞥了队伍后面的孟西洲一眼，哼着小曲走了。
又过了几个人，轮到孟西洲了。
他走上前，脸上挤出点客气的笑：“同志，您好，我登记。”
王科长头都没抬，拿着笔准备记录：“姓名，单位，住址。”
“孟西洲，个体，住东区柳条胡同。”
孟西洲如实说道。
听到“个体”
两个字，王科长写字的手顿了一下，终于抬起头，透过眼镜片上下打量了他几眼。
孟西洲虽然换了件干净衣服，但年纪轻，面生，看着就不像有实力的主。
“个体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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