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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花梨的官帽椅，紫檀木的八仙桌，楠木的屏风，甚至还有沉重的书柜、箱笼！
这些都是孙府历年积攒下来的上好家具，此刻却被毫不吝惜地搬上了城头。
“拆！”
孙承宗只吐出一个字。
家丁和壮丁们立刻行动起来，用斧头、铁锤，对着那些精美的家具猛砸猛劈！
木屑纷飞，榫卯断裂，名贵的木材在暴力下变成一根根粗大的木料、一块块厚重的木板。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雷觉民看得目瞪口呆。
“滚木礌石不够，这些桌椅板凳，一样能砸死人！”
孙承宗淡淡道，“柜子、屏风，拆了木板，可以加固垛口，填补墙体破损处。”
他又指向另外一些人抬上来的东西，那是一些铜盆、铁锅，甚至还有几口祭祀用的大铜鼎。
“把这些，架到火上，烧水！
没有金汁，沸水一样能退敌！”
他甚至命令将孙府库房里存放的一些准备用来修缮祠堂的青砖、条石，也全部运上城头。
“阁老，这……这都是您府上的……”
一个上了年纪的孙府老管家，看着那些被砸碎的珍贵家具，心疼得首哆嗦。
“家都没了，还要这些身外之物何用？”
孙承宗看都没看那些碎片，目光依旧望着城外，“若能多挡鞑子一刻，砸了便是值得。”
李青梧看着那些在斧斤下化为碎片的精美木器，看着那口被架在火堆上、开始冒出热气的大铜鼎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这就是倾家荡产，孤注一掷了。
孙阁老，是真的将一切都押在了这座城上。
城头上的守军们，看着这一幕，眼神也发生了变化。
最初的惊愕过后，是一种更深的动容和决绝。
连阁老都把家底掏空了，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拼命？
“他娘的，阁老连吃饭的桌子都砸了！
咱们还有啥舍不得的！”
赵胜吐了口带血的唾沫，吼道，“兄弟们，待会儿鞑子再上来，给老子往死里砸！
用这些木头橛子，也能捅死几个！”
气氛再次被点燃。
人们默默地帮忙搬运木料，加固工事，将烧开的沸水抬到垛口后备用。
李青梧也站起身，帮着将一块沉重的紫檀木桌面抬到一段垛口后。
木料入手沉实，带着冰冷的触感和淡淡的木质香气。
他想象着这桌面曾经可能摆放着精致的茶具、珍贵的古籍，如今却要用来抵挡敌人的刀剑，一种荒谬而又悲壮的感觉涌上心头。
就在这时，城外清军大营中，再次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。
“呜——呜——”
这一次，号角声更加绵长，更加肃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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