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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母亲。
母亲站在血海中间,高贵得像是降临于世的神祇,脚下却是一片残尸断臂。
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——白皙,黑发,端丽无瑕,静静地立在血泊之中,如同一座亘古不朽的雕像,被鲜血供奉。
可有什么地方已经彻底变了。
空气在她身侧塌陷,黑色的雾气在她的周身翻涌,像活物一般在血雾之中缓缓蠕动,时而伸展,时而收缩,如同地狱深渊中张开的羽翼,边缘却隐隐透出扭曲的金光,像是破碎的天堂之门正在缓缓闭合。
她的眼睛……已经被染成了刺目的猩红,如同世上最美宝贵的红宝石。
眼眸里立着幽深的竖瞳,像是掠食者俯视着脚下破碎的尸骨。
她在笑。
嘴角弯着一抹诡异的弧度。
无数猎人的残骸倒伏在她脚边,破碎的血肉被黑雾一寸寸地吞噬。
漂浮在半空的头颅睁着双眼,脸上凝固着惊恐和绝望,像是被天使审判的异端,在烈焰中灰飞烟灭。
她静静地站着,身上的血珠不断滑落,在血泊中砸开一朵朵艳丽的血色鸢尾。
这一刻,她不再是被猎杀的猎物。
她是这片领域的神祗,是操控着生与死的存在。
——妈妈,让我回去吧。
回到最初的地方,回到你的子宫,回到你的血肉之中。
让我蜷缩在胎盘深处,被脐带紧紧缠绕,让你的血涌入我的血管,渗透我的骨骼。
我不愿再是独立的个体,而是你的一部分,一块无法剥离,无法分割的血肉。
血,血,血。
是地狱吗?空气沉重,血腥味像滚烫的浆液疯狂地灌入肺腔内——黏腻,腥甜,让人作呕。
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,像是被重物砸中,世界的声音都变得迟钝遥远,模糊得像隔着水面传来。
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尖叫……那是谁的骨骼在断裂,谁的喉咙在呜咽呢?她听见了,却又听不清。
她看见了,却又看不清。
少女站在原地,五感像是被隔绝在身体之外。
她没有动。
她的手指垂在身侧,指节僵硬,脚踝埋在血泊中,寒意从脚底慢慢渗透,像冰冷的触手缠住骨骼,拽住她,让她连后退一步都做不到。
她只能呆呆地看着。
看着那道血色的身影,缓缓迈步,踩过血泊,朝她走来。
——妈妈,吞噬我吧。
让我被你咀嚼,被你消化,让你的牙齿撕裂我的皮肤,让我的血溅满你的舌尖。
你的胃囊会是我的新摇篮,你的肋骨会是我的新骨架,你的脊髓会是我的新血脉。
我不会挣扎,甚至会笑着迎接你的吞噬,因为那是最温柔的归宿,是唯一的救赎。
一道破碎的喘息猛地靠近。
江源不知何时冲了过来,浑身浴血,脸上甚至分不清是血是汗。
他的一只手臂已经被撕裂,裸露的肌肉和骨骼在血泊中颤抖,他踉跄着扑到她的身旁,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。
“你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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