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凯背着艾莉亚，每一步都踩在湿滑冰冷的地面上，手里那支快没电的手电筒只能提供一小圈昏黄的光晕，勉强照亮前方的路面——布满了厚厚的绿色苔藓和不知名的碎石块。
艾莉亚伏在他背上，身体像一小簇即将熄灭的火苗，微微发烫。
她努力压抑着咳嗽，但时不时还是会从喉咙深处泄露出一两声，带着让人心揪的杂音。
凯能感觉到她每一次咳嗽时身体的轻颤，还有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。
不行，得快点。
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。
她撑不了多久了。
凯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喉咙干得像要冒烟，胃里空荡荡的，只有饥饿感在一下下地抽搐，提醒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。
每次呼吸，右侧肋骨下方都会传来一阵熟悉的钝痛，那是上次逃亡时留下的纪念，在这种鬼地方，伤口好得特别慢。
他甩了甩头，试图把疲惫和疼痛甩开，集中精神观察四周。
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，是根据他脑子里残存的、关于地下管网的模糊记忆挑选出来的岔路。
主通道虽然宽敞些，但大概率是铁牙众那些杂碎固定巡逻的地方，他们现在惹不起任何麻烦。
这条维修通道更窄，更曲折，墙壁上布满了锈蚀的水管和废弃的线缆，像怪物的血管和神经。
墙上的涂鸦也变了。
之前看到的扭曲牙齿标记还在，但旁边多了些新的图案。
凯认得这个，是锯齿帮的标志，另一个在这一带活动的小帮派。
看起来这里的地盘划分最近不太平，危险程度又增加了几分。
他放慢了脚步，侧耳倾听。
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艾莉亚偶尔的咳嗽，只有远处管道里传来的单调滴水声，还有一些细微的、不知是什么东西快速爬过的窸窣声。
地下世界永远不会真正安静，但也永远不会让人安心。
忽然，前方拐角处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，夹杂着模糊不清的、充满愤怒的叫骂。
凯的心猛地提了起来，立刻停下脚步，把艾莉亚轻轻放下，让她靠在相对干燥的墙壁上，做了个“安静”
的手势。
他自己则像只猫一样，压低身体，利用管道和阴影的掩护，无声地向前移动了几米，小心地探出头去。
借着远处管道接口处透下来的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光，他看清了前面的情况。
那是一个稍微宽敞点的通道连接处，地上堆满了各种工业垃圾和生活废料。
两个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的拾荒者，正为了地上一小堆闪着微弱蓝光的、像是某种电子元件的废料而扭打在一起。
他们手里都拿着自制的武器——一根磨尖的钢筋，一把锈迹斑斑的短管钳。
旁边还躺着一个人，一动不动，脑袋旁边地面上有一滩暗红色的污迹。
凯皱了皱眉，移开了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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