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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“王上根本没打算理会臣的谏言，甚至做与臣谏言相背之事，也没打算真的瞒臣，”
我一步步走近他，“王上只是……给臣一个台阶，给臣一个不与您撕破脸的面子。
那王旨里面写的，是全部坑杀，对吗？”
&esp;&esp;元无瑾慢慢坐起身，振了一下袖:“阿珉被寡人警告过一回，却到现在还锲而不舍。
你仁善太过，只能寡人做这个恶人，自行处置了。”
&esp;&esp;我立在王案前，按捺下来，温声地劝:“……王上，个中缘由，臣昨夜与您解释过。
杀降太多，列国惧怕，一定会再图合纵。
大殷今已疲于战事很久，此战以后需休养生息一段时日，最好，不要扩大没必要的事态。”
&esp;&esp;元无瑾仰面望我:“可说到底，寡人杀得越多，六国的兵力才越少，他们国力才越弱，不是吗？”
&esp;&esp;我感觉自己有些恍惚了，不由得再近一步:“纵然……如此，这些人，至少这一次的降兵不算多，我军完全可以看管并接纳下来，带到大殷境内，比如，让他们做苦力，也可以的。”
&esp;&esp;元无瑾上挑一下眉毛，依然仰头望着我，用那种仿佛纯粹的眼神:“这得白白耗费多少工夫和粮草？如此多的周国人，还都是男丁，万一哗变没有按住，岂非得不偿失？”
&esp;&esp;“那……可以愿意留下的收下，不愿意的放回。”
&esp;&esp;“放回？”
元无瑾作出怪样，扇了扇手，“放回去又被周王召集起来，重新跟寡人作对？那这仗可白打了。”
&esp;&esp;我已经不知道该劝什么了，不晓得该怎么劝了。
他是我的王，我喜欢了他十几年，这是头一回我看着他这张脸，觉得有些犯恶心。
&esp;&esp;我耐住最后几丝理智，一字字说:“王上，大殷东出，不只是为攻城略地，最后更是要一统天下。
不顾天下人心，臣以为，这样下去，即便您将来灭了六国，大殷也绝不能够长久。
臣是……代国人，设身处地，倘若臣的父兄为殷国坑杀，臣的国家也为殷国所灭，殷国暴戾，臣一定会……每时每刻，憎恨殷国，即便代人只剩三户，臣都会发誓，终有一日，臣要带领他们攻入崤山。”
&esp;&esp;元无瑾微微一怔，片刻后，站起了身，圆溜的眼睛重新眯起，弯出狐狸一般的弧度:“若真如此，寡人——更应该多杀才对呀。
杀到六国再无男丁，再灭其国，不就连三户敢与大殷作对之人，也凑不出了吗？”
&esp;&esp;我喝道:“元、无、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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，歪在王座上，瞳孔骤缩，瞠目僵住。
&esp;&esp;一时沉寂。
&esp;&esp;直到呛了两口血，他整个人才逐渐应回来，捂住脸，手背上青色血筋开始凸起。
&esp;&esp;我跪下去，叩首伏地:“臣犯死罪。”
&esp;&esp;下一刻，吾王的愤怒倾泻而来，依然是一个爵杯狠狠砸在我头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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