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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遇刺之事,前朝一丝风声也没收到?。
当日随行者,亲军、暗卫这?一明一暗的不消说,其余几个宫人无?不都是长久观察过平素言行举止、精挑细选出来的,更不会?不懂其中利害、管不住自己的嘴巴。
故此?,自十七日起,一应视朝理政如旧,皇帝还又去探望了一回陈太傅,并将高院使派到?陈府坐镇,至于自己的伤口,反倒得抽空换一回药、看一看长势了。
仪贞既知此?般安排合情合理,没什么异议,唯是牵肠挂肚而已?。
每日也不忙活别的了,一心?一意在含象殿常驻,凡事以皇帝的饮食起居为要。
至于淳氏,拱卫司暂未得到?旨意,便只管关住了人,不叫她越狱就?是。
碍于齐光公主一力认定淳氏背后或有主使,应及早提审,以免招致灭口。
指挥使刘玉桐无?奈,只得托请沐昭昭辗转来讨仪贞的示下。
正值皇帝匆匆赶去了陈府,仪贞听?她说罢,一笑:“他竟舍得劳动你。”
沐昭昭观她神思不属,笑亦勉强,一句打趣听?起来又不像打趣了,默然片刻,方道:“我也觉得意外?,故而来找你拿个主意。”
仪贞低眸忖了忖,道:“且不说陛下不得闲,便是空了,不好好将养,还去听?她那些妄语狂言不成??”
她一想起那晚淳氏的形容,便大为光火,对着皇帝是又心?疼又愧疚,哪还有多余的善念浪费在这?等?中山狼身上?遑论齐光公主,正该她装相的时候,她偏装不住了。
“你留下吧,等?陛下返来了回禀一声。”
仪贞嘱咐了慧慧,又让甘棠跟着自己,向沐昭昭道:“我去拱卫司,便不虚留你了——适才乱发脾气,望你海涵才是。”
“这?是哪里的话。”
沐昭昭倒有些赧然,笑着摇摇头,告辞去了。
仪贞放了话要往外?朝去,并没哪个不开眼?的来啰唣阻拦:皇帝在时,皇后已?然是内宫独大,更别说现下皇帝不在,内内外?外?,自然是她一个人说了算。
拱卫司威名赫赫,其官衙却?并不如外?人想见的那般气派,仅仅是文华殿东南一带配殿,大小共计十来间房舍;至于皇宫之外?的巡查缉捕需要多少驻点,那就?不得而知了。
刘玉桐得知皇后亲临,着意布置了一番——刑房是腌臜地界,实在不宜让贵人践入,于是给那淳氏上了手镣脚镣,领到?正殿明间里来,命她坐在一张宽阔禅椅上,又拿一根绳将两副铁镣穿起来,一并绑到?椅背里。
仪贞进了门,见得如此?光景,脚下不由得一顿,沉默一时,随后才坐到?上方设的主位里。
“皇后娘娘无?须来我跟前假慈悲,冤有头债有主,我原没把你放在眼?里。”
淳氏深知自己横竖都是一死,一改多年少言寡语秉性,大有畅所欲言的意思。
仪贞不应她的挑衅,口吻平淡:“这?是齐光公主的主张,认为你值得一审,所以我来了。”
淳氏不肯称她的意,朗声笑起来:“要我招什么?但凡姓了淳,没一个善终的,轮不到?我效力——别的狐朋狗党?我在家时却?不配知晓这?些,还请您给个名册,我照着招供就?是了。”
她还是元宵佳节时的打扮,依着宫女的份例,有一对儿缀珠绒花可戴,只是连日未梳洗,半掩在蓬发间,竟也现出枯败之相;一身浅底绣桔花袄裙也辨不出本色了;另有一副鎏金耳坠、两只鎏金镯子?,因怕她私下吞金自裁,初来便被?拱卫司的人撸下了,方才呈给仪贞看过。
论起来,她倒是以宫眷之身入拱卫司的第一人。
“你究竟求什么呢?”
“我什么也不求。”
太过迅速的否认,浑然不屑遮掩的谎言。
仪贞不由得想起数年前,四位婕妤初到?行宫,三个美人胚子?里夹了个未长成?的小姑娘,稚嫩的脸上有着与之不符的肃穆,仿佛生来不得展颜。
唯一一点鲜明的印象呢,大约是她戴过皇帝赏的一对红宝石坠子?,微露讽意地向自己行礼,意在挑破武婕妤等?人的背后嚼舌。
仪贞彼时以为那般招摇的饰品不衬她,这?几年分配各样份例时,也每每将光华内蕴之物留给她,如今回头再看,颇有些自说自话了。
人心?难测,人心?易变。
若不是她刺伤皇帝,若不是她口口声声指责皇帝“昏庸”
、“刻毒”
,将王遥作下的孽、将她的身不由己全都归咎于皇帝,仪贞或许能够压下心?中的愤恨。
她冷眼?睨去,不咸不淡道:“你一心?求死,倒也算一种志向…只可惜,太辜负齐光公主的苦心?了。”
“辜负?”
淳氏虽谙仪贞刻意诛心?,但终究无?法泰然处之:“我何?德何?能,竟可辜负公主?她既择佳婿,不日便得天高地阔;而我…等?我化作一抔黄土,未尝不是解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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