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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丝愠色自聂昭眼底闪过，她感觉双颊霎时烫起来，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，却落到了陈雪堂眼里——
聂征夷过世以后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笑。
也不只是笑容。
注视宋方州的时候，她的眼睛那么明亮，时而噙着怒火，时而尽显嗔媚，总归都是些他从未见过的神情，令他想起初见她的模样。
他就快忘了，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明艳赤诚、爱恨决绝的女子。
只不过，宋方州的离去曾经带走了她所有的色彩，徒留一幢灰冷冷的空壳子。
如今重逢，他又将一切的盛情带回，还原了那个原本的她……
看着眼前这个聂昭，陈雪堂不觉就怔了神。
倒是聂昭轻咳一声，低头看了腕表道，“好了，时间紧迫，抓紧谈正事吧！”
只这么一句，三人俱已收回心神，敛起容色。
眼下太阳刚落，明珠戏馆大幕初升，陈雪堂、宋方州与聂昭三人正坐在明珠戏馆的一间包厢当中。
陈雪堂端起茶盏喝了一口，抬眼去看宋方州，迅速进入了正题，“按你的意思，顾华奇的妻儿我们已经控制在手了，接下来呢？顾华奇最迟后天就到南京，你有什么法子叫他在受审前得知此事？”
聂昭也一点头，照实讲出心中忧虑，“从我做警员的经验来看，像顾华奇这种级别的犯人，受审前是务必会被严加看守的，绝对没有任何人能靠近他，更别说是对他说什么话了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这很难。”
宋方州浓眉揪紧，指节不住摩挲在手里的杯盏上，沉吟片刻才道，“开审前确实很难接触，就算接触上了也传递不出什么信息，不过……如果我能在审讯过程中对他做些暗示呢？比如，拿一件他妻儿的随身物，或者干脆就是相片，给他看到？”
陈雪堂不屑地笑，“首先，阁下凭什么出现在如此级别的审讯庭上？”
“那你觉得津田良二可有资格出现？”
“津田良二？”
“有关顾华奇被捕一事，我曾旁敲侧击地探问过津田良二多回，他却始终都是含糊其辞。
越是如此，我便越能笃定，此事跟他脱不了干系。
这两年，上头与日本方面的秘密走动也愈发频繁，我想，如果我抵达南京说是津田良二的授意……那或许真有机会接触到顾华奇！”
“可津田良二不可能授意你过去！”
聂昭径直截过话来，转眸与陈雪堂对视一眼，又看向宋方州，沉下口气缓缓地道，“我仔细想过了。
打从李行露以抵货会之事引你回沪，你不觉得，从那以后我们一切都在被日本人牵着鼻子走么？上白石真彻派人挟持遥遥的事、津田良二出现在码头追杀我的事、还有前几日，在国际饭店，津田良二拿出那块手表试探我的事，这些通通都在表明，李行露一定对津田良二说过什么！
就算津田良二不信她，可他是那么严谨敏感的一个人，联想近日古怪，比如盛霖公司贿赂工商局的证据啦？提醒雪堂小心日本人暗杀的密函啦？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怀疑你么？这个当口，他又怎么可能派你去南京处理这么要紧的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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