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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芳手里的水果盘一下掉到地上,苹果滚向四面八方,她颤抖着手握住周秒,“不可以,怀孕会加重心衰,医生早说过你的心脏承受不住怀孕生孩子,秒秒绝不可以。”
周秒甩开赵芳的手,“不就是死嘛,我不怕。”
赵芳的眼泪顺着过眼角细纹流到嘴边,“妈妈含辛茹苦养你这么大,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,喜欢孩子,以后你们可以去领养一个,不一定非要自己生。”
“不一样的。”
周秒摸摸肚子,“这是我和他的孩子。”
“周、秒。”
周时带着无奈一字一顿喊妹妹名字。
“哥,我没有自我感动,没有冲动,没有脑子不清醒。”
周秒眼泪刷刷落下,“小时候我喜欢跳舞,妈不让我就不跳,长大想学美术,妈说设计相关专业太累,我也不学。
从小到大我一次又一次的放弃自己喜欢的事,做个懂事听话的乖孩子。
因为我知道身体不好,你们所做都是为我好,我明白你们对我的爱。
可我很压抑,这颗差劲的心脏就像没有钥匙的铁笼,我想逃出去,想为自己活一次,就一次。”
江千俞:“健康人也没办法完全自由自在,秒秒,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。”
“一辈子压抑的活着,我宁愿死了痛快。”
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不知道如何应对时,周秒倏地跪在赵芳面前,“妈别逼我,让我任性一次把这孩子生下来,求你了。”
周时不愿妹妹冒险,却也理解她的心情,孩子在周秒身上,她不愿意没人能强迫,生下来又要冒着死亡的风险,问题进入僵局,没有人能提出合理的解决办法。
赵芳和周秒能用流泪来表达悲伤,周时只能忍着,像有把刀一下下从心口往外剜肉。
“会死的,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,怎么能看着你去送死。”
赵芳身抖如筛糠,周时扶住她才勉强站稳。
听话的小孩一旦执拗起来,千万匹马也拉不回,周秒起身走向窗户,“再逼我,我马上去死,用行动告诉你们我一点不怕死。”
恍惚间周时看见现实里从窗户跳下去的妹妹,那天中午他正跟同学在操场打篮球,玩得热火朝天,听见有人尖叫,回头看见飘舞在空中的长发和蓝色校服,像盛开的蓝色花朵,等他随着人群跑到教学楼前,短短几秒花朵凋零了。
大片血迹从少女脑后散开,人群尖叫不断,他看清妹妹的脸,没有恐惧惊慌,只有数不尽的哀凉,像无数只蚂蚁从地下爬上身体,一点点啃食他骨肉,原来死亡离得那么近。
警方查了关于妹妹的一切,最终判定自杀,老师同学都不理解,一个成绩优异,没有早恋,没有校园暴力,没和同学发生矛盾的小女孩怎么就忽然自尽?甚至一封遗书都没留下,仿佛对世界没有任何眷恋。
只有周时知道妹妹的死因——绝望。
过去的画面与眼前重叠,周时发疯般跑到窗边抱住周秒,“不要跳、不要..”
周秒感受到脸颊的一丝冰凉,抬头看见周时流泪,不由一愣,“哥,对不起。”
周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落下的泪,他抬手抹掉,“别做傻事。”
赵芳吓傻了,上前拽住周秒,“想生就生,妈不管了,妈只求你别做傻事。”
突如其来的意外,打乱周时原本的生活,却也没能改变什么,全家人加上郁南和江千俞,没一人能劝动周秒,离开家周时像脱了层皮,疲惫得话也不想说。
晚上他再次梦到现实里亲妹妹跳楼的场景,葬礼上父母和亲戚哭成一片,唯独周时没掉眼泪,母亲当着众人面骂他冷血动物,猪狗不如,他没说一句话。
尸体火化,人群散去,下楼扔妹妹遗物时,他蹲在垃圾桶旁忽然哭得不能控制,不知过了多久,有人递给他张纸巾,他顺着纸巾看见一个眼神很酷的男孩,那是他第二次遇见江一南。
周时在梦中尖叫挣扎,混沌间感觉有双手抱住他,耳边像南风样轻柔的声音,“别怕无论在哪我都会陪着你。”
他转身抱住身后过来的温热,再无噩梦。
周秒孕期,赵芳生场大病,在医院足足住了两月,周时放慢工作速度,大部分时间陪在赵芳和周秒身边,郁南和周秒领了结婚证,住进新房,只等孩子到来。
身体原因周秒腹中孩子没等到足月,考虑到孕妇身体情况提前做了剖腹产,手术当天一家人等在手术室外,其他家属热烈讨论着孩子性别,或产后做月子问题,他们这边死气沉沉,无人开口讲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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