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鼻梁上的伤口忽然泛起细密的疼痛，一股寒意自脊椎往上蹿，他不可能看错，那条狼犬分明是之前袭击过他的不明生物。
沈极川正犹疑之际，肚子遽然被狠狠地踹了一脚，闷哼一声倒在地上。
沈不予笑意消退，面无表情地俯视他。
“你这一辈子也就只会把怒气全部发泄到我身上了吧，怎么样，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无能的废物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？可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氏的大厦倒塌。”
沈极川的身躯一震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我是人，不是你和沈极夜的玩具，也不是你负面情绪的容器。”
沈不予声音很轻，手上却揪着沈极川的衣领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。
沈极川被一掌甩懵了，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“很惊讶吗？你和沈极夜从前也是这样打我的，因为我不会反抗，背后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告状依靠，但现在你们被一条狗踩在了脚底，这种被踩着脊骨侮辱和践踏的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......”
像儿时沈极川和沈极夜无数次做过的那样，沈不予再不顾坐在阴影里捂着伤口狼狈不堪的人，从他的腿上跨过，仿佛也跨过了过去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自己。
皮鞋踏进阳光里，扬起地上一点微弱的灰尘，沈不予置身于满目光亮与明媚中，永远离开了这条走廊。
在半山别墅外绕了一圈沈不予都没找到江革，他把车开到不远处的水库旁，在拦水坡下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背影。
江革独自坐在水库下游的水边，正注视着水面上的水黾点出阵阵涟漪。
天气热，水库周围没什么人，只有对面两个钓鱼佬还在坚持不懈地进行自己的事业。
沈不予慢慢走下拦水坡，在喧嚣的蝉鸣中走到江革身边坐下。
对方还是一张少年人青涩的脸，耳朵和尾巴已经被藏好了，望过来的眼睛如蓝色的琉璃，沈不予不管看了多少次都要感叹一下这对眼珠子的漂亮。
“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？”
沈不予含糊不轻地嗯了一声，他的眼睛干涩得要命，被树叶罅隙里漏下的阳光一晃差点睁不开，赖皮似的把脸埋进江革怀里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不动了。
江革被他突如起来的撒娇闹得不知所措，只好顺势把人抱紧了。
沈不予这样歪着身子坐，腿全被压住了，江革怕他腿麻，拍了拍他的背说：“起来，我换个姿势抱你，这样对骨头不好。”
“不要，我起不来。”
沈不予懒骨头，“阿佳，我好累啊。”
江革往下看到他手臂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，撕裂状的外缘在阳光下更显得骇人。
他忽然不说话了，任由沈不予抱着，手捏了捏青年细腻的后脖颈，在上面摸到了一层冰凉粘腻的潮汗。
谁都没说话，在日光下享受片刻静谧，像两只挨在一起的小动物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树上的蝉鸣响了一阵又一阵，对面的钓鱼佬收了两次竿，什么都没钓到，气得拎着水桶和小木凳走了。
江革以为沈不予睡着了，动了动身体，结果立马被沈不予抱得更紧了。
“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。”
沈不予闷声道。
“这里？”
“嗯，来水库这里。
下游水浅，天气热的时候会露出一片石子滩来，里面有很多小鱼小虾，蝌蚪也有，我喜欢来这里抓小鱼，但是那些鱼带回去都活不长，两天就死了。”
江革想象了一下沈不予小时候的模样，他长得这样温润漂亮，小时候大概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。
“活在浅滩上的鱼都是吃石头上的绿苔和腐殖质存活的，适合活在脏水里，可能是你经常给它们换水，水太干净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
沈不予闻言怔了一会儿，无奈地笑了笑，“原来是我养的方法不对。”
他翻了个身，仰躺在江革腿上，伸长了自己的手。
“小时候每次身上有新伤口时，我就想来水库。
冷水冲到那些伤口的时候很疼，把流出来的脓液和血都冲掉了，再贴到衣服上时没有痕迹，也不会被我妈妈发现，但是伤口被泡烂了痛得要命，痛得晚上睡不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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