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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悼会上捧遗像,竟让外孙张海出面。
张海娘说,张海大舅舅居然讲,坐骨神经痛,不好久立,碰着赤佬了,为啥不断手断脚,干脆坐轮椅来嘛,这一顿豆腐羹饭,还是张海买单的,租了一辆大巴,将宾客们送来,饭还没吃好,这帮人全部走光,商量瓜分遗产去了。
张海鼻翼发抖,一声不吭,任由他娘哇啦哇啦。
我爸爸看不下去,抽一根中华壮胆,走到张海娘身边,还是叫她小英,教人肚肠角痒,极不搭边。
我爸爸是老毛师傅关门徒弟,等于半个儿子,自然也跟师傅子女稔熟,当作兄弟姊妹。
张海娘涕泗交集,两个孪生姐妹,各拿一块餐巾纸,一个帮娘揩眼泪,一个帮娘擤鼻涕。
她们不姓张,也不姓毛,而姓李,张海的同母异父妹妹,姐姐海悠,短发黑裙;妹妹海然,长发白衣。
双胞胎姿色平平,除掉出自同一娘胎,跟张海唯一相似,只剩名字里的“海”
。
张海催促老娘回宾馆,莫干山路老房子,又破又小,正办丧事,乌七八糟,不如宾馆适意。
张海娘抹去眼泪,瞪了儿子一眼说,你也没良心。
张海不讲话。
张海娘怨气深重,带了两个女儿离开。
我爸爸说,小英,路上当心。
我爸爸又关照张海,不送妈妈跟妹妹吗?张海说,宾馆在马路对面,不必送了。
我爸爸跟老友们又抽一轮香烟,我被熏得眼泪鼻涕直流,躲了窗口吹风。
忘川楼后,沿江宁路跟苏州河,便是上海造币厂。
北洋军阀时期,古典主义建筑,尚有武警站岗,工人昼夜加班,制造一分到一元硬币。
此种山川形胜,非但不是煞气,还是风水宝地。
忘川楼,忘川水,便是苏州河,川流不息,有水便有财。
造币厂有金银财货,古人称钱为泉,同样是水。
忘川楼,在此大煞大凶之地,专做豆腐羹饭生意,至阴至阳,至柔至刚,二十年而不倒,不是“万箭穿心”
,而是“万泉穿心”
,否极泰来,大吉大利,妙不可言,必有高人指点。
今夜这顿饭后,桌上几位客官,怕是时来运转,天降横财。
我离开窗门,脑子疼,想不动了。
保尔.柯察金说,小海啊,晚终晚,总归凑齐人头了,你就讲嘛,老毛师傅遗言到底是啥?张海揩了把面,吃了口热水,正要讲话,又被女鞋脚步声打断。
我爸爸再喊一声“小英”
。
张海娘牵着双胞胎女儿,杀了个回马枪,前度刘郎复还。
四个老头,面色都不太好,尤其我爸爸,想寻厕所躲藏。
张海娘气势汹汹,坐在儿子旁边,厉声道,小海啊,你倒是快点讲啊,你外公断气前讲了啥?
张海不声不响,眼里有一团火,脑壳变成焚尸炉,啥人被他看在眼里,就要烧成骨灰。
“钩子船长”
能有啥遗言?但鉴于,老头活了将近一个世纪,漫长的一生,必然见识过不计其数的人。
凡是有人,就有秘密。
凡是秘密,可大亦可小,轻于鸿毛的小秘密,重于泰山的大秘密,还有秘密中的秘密,鸿毛与泰山,兼而有之。
不同花色,不同分量,不同味道的秘密们,繁星点点,叠床架屋,像女人结绒线衫,像蜘蛛吐丝结网,诱惑,捕捉,猎食,误打误撞的闯入者,比如我。
神探亨特挪动庞大身躯,嘴唇皮嚅动,吃了一杯啤酒说,小海啊,老毛师傅断气前,是不是讲了1990年,我们厂的工程师,建军被杀的案子?张海说,不是。
冉阿让说,难道老毛师傅杀过人?张海再摇头,不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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