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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年孟夏,显章太子党攻下潭城,四面降者众多,自此,江南西道全道、淮南道以南、岭南道都尼江以东尽归掌中,附臣拥立显章太子遗孤为幼主,自成门户。
数年间,三派鼎立互相钳制,关联错综尔虞我诈。
其中尤以逆党与太子党积怨深重,干戈不断;朝廷虽然稳据长江以北疆域,然而陇右、平卢占地辽阔,远离朝堂中心,动乱此起彼伏,是年岁末初初平靖。
元和八年仲春,江南东道治所,扬州城。
傍晚,罗城东门最大的酒肆庆元春,万盏绛纱灯高高挂起,名士富商迎来送往,胡姬旋舞,觥筹交错。
酒博士捧着一壶千金的石冻春,蹑手蹑脚穿过拥挤大堂,行向雅致幽扃的上间。
叩了门,侍从引他进屋,他堆着笑打量,就见蟠桃八仙桌两端,一男一女静静坐着,男的肤色稍深,女的白净,俱是平头整脸,遍身绮罗珠翠,另有豪奴侍候左右。
桌上摆了几样时兴的果子点心,一碟吴盐,两把并刀,酒博士连声谄媚,郎君不理会,女郎倒是颔首,回了个笑,他忙不迭逢迎上去,与人攀谈。
“两位客官实是气度不凡,天上仙人似的品貌。
是来扬州游山玩水还是谈事呐?文昌阁和二十四桥去过否,要说春日冶游,秦淮河值当一去,大明寺施香还愿者络绎不绝……”
他们这个行当,多是靠嘴皮子功夫吃饭,捧得客人兴头上来,说不得就多吃几杯酒,一坛接一坛下肚,他们腰包就鼓了,焉有不说之理?
宋迢迢心知她和银鞍易容后相貌平平,并不戳穿他的客套话,顺着答了两句,尝了口酒,眉头纠作一团,推说:“我打小守庭训,吃不惯酒,可有樱桃蔗浆一类的?”
酒博士眼珠一转,推介南洋新来的三勒浆,价格不菲。
宋迢迢不急着接话,反道:“才先进门,大堂里是有名妓弹唱罢?群情激昂,好不热闹,现还在否?”
酒博士咂摸一会儿,答:“是名大人物点的,奴将将路过,已经换做胡姬了,大约是散了。”
宋迢迢作出扫兴的样子,不咸不淡说了句:“就上一壶你说的三什子浆罢,搁在门外,侍从自会去取。”
酒博士乐呵呵退出去,宋迢迢与银鞍相视一眼,披上夜行衣,领着扮作豪奴的亲卫,翻身落入临窗的南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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庆元春南曲口子停着辆不起眼的舆车,车厢阔大,饰物拙朴,檐角摇铎不声不响,浑如无人在内。
殊不知车内,升迁贬黜来回转了百八十年还是二把手的归浦——苦哈哈拿着千里望,透过车壁的机括张望巷内的战况。
一面张望一面啧啧称奇:“太子党几个头目是有真本事的,瞧瞧这郎君的轻功,恐要与我阿姊不相上下了!”
“呦呵!
娘子好箭法!
贯虱穿杨的‘明月弓’果非虚名!”
“诸贼那边……整体差一截,胜在人多,阴招频出的,不好说、不好说。”
她囔了半日,身后人连个声都不吭,她不明所以,这次陪她办差的可不是个闷葫芦阿?
回头就见贺韫之捻着颗樱桃,笑眯眯盯着她,视线一移,又见圣人趺坐在主位,淡淡瞥了她眼,照旧是副……
等等!
圣人,圣人怎会在此!
她汗毛耸立,一颗心卡到嗓子眼,很快落回去,规规矩矩跪拜行礼。
罢了,圣人就圣人罢。
他一向是要死不活的坐在高位,十天半个月说不上两句话,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来。
成日除了求道做法,就是将自己锁在蓬莱殿,时不时犯犯头疾,孜孜不倦搜罗百色消息,属于是一听到和“月”
沾边的字眼就会发病的象征性人物。
哦不,他在决断和杀人这俩方面,还是相当有才干的,所算之事少有遗策,所过之处片甲不留。
归浦照着套话问安,萧偃自然不会答,她跪了好一阵没人叫起,心里有点歹毒的想,这时候她说句“宋女郎”
云云,是不是就能让上座人着急忙慌离座,无头鬼一样供着她,哀求她告知内情。
她是见过这类情景的,却没胆子效法,因为凡是答不出管用实话的,都教萧偃抽筋拔骨了。
人皮灯笼晾在宣政殿外有年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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