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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,张海现在何地?邹先生说,我不知道。
我说,邹先生,麻烦你给张海打个电话好吗?邹先生爽快,手机拨号,帮我开了免提,一串语音提示,我听不懂。
邹先生说,不在服务区,暂时无法接通,怕是关机了,要么是国际漫游停止服务。
我说,有浦厂长电话吗?邹先生说,留过手机号码,我帮你打一下。
邹先生拨了电话,还是刚才一样提示音。
我想了想说,邹先生,听说当年厂长在上海,你们就认识了,还跟香港王总一起玩过。
邹先生吃一口啤酒说,蔡先生,你是问上海春申厂的事吧。
我的手心出汗,心里叫苦,当年春申厂出事体,厂长跟香港王总,还有这个温州朋友,可能是连裆模子,内外勾结,沆瀣一气,如今我身在异国,又在人家地盘,他是地头蛇,我是作死,问出这种问题,岂非自投罗网。
午夜巴黎,唐人街,中餐馆,街道空旷,只有北风在吹,雪籽慢慢飘,积了路旁汽车顶上,天花板上水蒸气,一滴滴落下来,落进桌上酒杯,扩散成波纹,一圈又一圈,打碎杯中倒影。
邹先生笑说,没事的,我告诉你,浦厂长太可惜了,他原本不用把自己搭进去,更不用落到这种地步。
我说,怎么说?邹先生说,他是清白的,你们恨错了人。
我说,厂长是替别人担了责任?邹先生摇头说,好了,不能再多说一句了,今晚到此为止。
东道主下了逐客令,但我撑了胆子,低声问,邹先生,最后一个问题,浦厂长要是回国,还会有危险吗?邹先生说,放心吧,该出事的人,早就出了事,秘密也埋到土里了,要不然,今晚我也不敢见你。
唐人街出来,返回蒙帕纳斯,我爸爸还在困。
隔壁公墓,眠鸥宿鹭,阒然无声。
有人按门铃。
我披了衣裳开门,楼道里没人,只有怪叫的风。
隔壁房门敞开,光汩汩流一地板。
我看到一张台子,坐了四个人,两男两女,台面上两副扑克牌,大怪路子,或者斗地主。
房间里有台唱片机,放一首蓝调SomeofTheseDays。
一个矮子老头,右眼乌珠歪的,气势汹汹瞪了你,不好讲丑陋,只好讲古怪,分明是让.保罗.萨特。
还有一个老太,坐了他对面的牌搭子,自然是西蒙娜.德.波伏娃;另一个老太,满头华发,长相有中国人特点,笑起来别有风情,玛格丽特.杜拉斯。
以上三人,皆是蒙帕纳斯公墓居民,分别葬于两穴。
还有一个男人,体形庞大,身高八尺,体重两百斤,不逊于神探亨特,大波浪长发中分,两只眼乌珠能勾魂,此种压轴身坯,无人能出其右,奥斯卡.王尔德,从拉雪兹神甫公墓,跑到蒙帕纳斯来寻道伴。
萨特立起来,叫我一道打牌。
此人真是矮,只及我的下巴。
我说,我不会打牌。
杜拉斯笑说,小阿弟,不会打牌,太可惜。
王尔德说,开心就好。
波伏娃一门心思摸牌,还用身体挡牢,不让我看她牌面。
波伏娃回头说,你从哪里来?我说,中国。
波伏娃说,我去过中国。
我说,真的?波伏娃翻白眼说,瞎讲有啥讲头。
萨特说,我们两个一道去的,1955年,上了天安门城楼,看了国庆典礼。
杜拉斯说,不讲了,快出牌。
波伏娃翻翻白眼说,戳气。
王尔德掼出一张黑桃皇后说,皮蛋。
我问王尔德,你在拉雪兹神甫公墓,有蛮多邻居,肖邦,巴尔扎克,普鲁斯特,为啥远道跑来蒙帕纳斯?王尔德说,因为你来看我,所以我来看你。
我说,你晓得今日我来拉雪兹神甫公墓看你?王尔德笑笑,不语。
杜拉斯说,小阿弟,早上,你也来蒙帕纳斯公墓看我了,比起你送的花,我更欢喜你送的钢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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